1881年末,8名留美幼童被清政府分配到唐山开平矿务局工作,这是开滦接纳留学生记录之始。开平矿务局接纳8名留学生及其成长情况,不仅被教育界史学家关注,也被工业史学家纳入研究的重点,留美幼童在中国近现代史上所产生的重要影响已经载入史册。
留美幼童是清政府向海外派遣的官费留学生。派遣幼童到美国留学,是“中华创始之举,古今未有之事”。这两句话,是曾国藩和李鸿章在给朝廷的奏折里说的。因为“古今未有”,所以这一计划的决定,采取了极其郑重的方式:1871年8月5日,先由当时任两江总督兼南洋通商大臣曾国藩和直隶总督兼北洋通商大臣的李鸿章联名,向同治皇帝(实际上是向垂帘听政的慈禧、慈安两位皇太后)会奏;太后们批给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复议;总理衙门和曾国藩、李鸿章对奏稿进行商议修订,9月5日,再将“议奏”呈太后,最后,在9月9日,获得批准办理的圣旨。
第一批留学生是30名年龄在9岁到15岁的少年,他们于1872年8月11日在上海登船出发,目的港是美国旧金山。从1872年到1875年,大清王朝先后派出四批共120名官费留学生,远涉重洋,踏上美国的土地。他们中的50多人,曾进入哈佛大学、耶鲁大学、哥伦比亚大学、麻省理工学院等美国著名学府。在这些大学的档案馆,至今还保存着他们的入学登记卡、照片和简历。
这原本是清政府设立的一个长达15年的留学计划,但是进行到第十年,终因遭到强烈反对,半途夭折,功亏一篑。 “留美幼童”被“召回”后,经历了从晚清到民国初年几乎所有的重大历史事件。
1881年,8名回国的“留美幼童”——吴仰曾(第一批幼童,曾就读哥伦比亚大学)、邝荣光(第一批幼童,曾就读拉法叶学院)、陈荣贵(第一批幼童,曾就读哈特福德公立高中)、陆锡贵(第二批幼童,曾就读哈特福德公立高中)、唐国安(第二批幼童,曾就读耶鲁大学)、梁普照(第二批幼童,曾就读北安普敦公立高中)、邝景扬(第三批幼童,曾就读麻省理工学院)、邝贤俦(第三批幼童,曾就读麻省理工学院),被分配到开平矿务局。
唐国安,广东省珠海市唐家镇鸡山村人,19世纪70年代初,唐国安在家乡读私塾,经族叔唐廷枢举荐,入选为清政府公派留美幼童生,于1873年第二批赴美。他先入读康涅狄格州哈特福德市新不列颠中学,6年后毕业,考入耶鲁大学法律系。后因清政府中止留学政策,学业未竟提前回国。 唐国安分配到开平矿务局后,先入开平矿务局的学堂学习,然后被留在唐廷枢身边工作。唐国安在唐廷枢身边工作,有机会亲眼目睹了开平矿务局鼎盛发展时期的重大事项的来龙去脉,他在学习熟悉矿区业务的同时,也帮助唐廷枢处理了一些内外事务。唐国安离开开平矿务局后,先后到京奉铁路、上海等处工作。后来,唐国安出任清华学堂的第一任校长,为中国近代教育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
分配到唐山开平矿务局工作的另一名留美幼童梁普照,广州市西关人。当容闳在上海成立“幼童出洋肄业局”,开始招收留美幼童时,他的父亲当即让长子梁普照和次子梁普时去报考。 当时,在120名留美幼童中,同梁家一样,在一家之中同时送出两个子弟去美国学习的共有5个家庭。在中国那个时候,一家之中派出两个幼子远涉重洋,让他们成长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家,是很不寻常的事。如果家长没有一点开拓精神,如果他完全不认同西学的价值,是根本办不到的。梁普照1880年在诺桑顿市高中毕业, 到纽约进入哥大矿业学院学习。回到中国以后,他和吴仰曾、唐国安、邝荣光等8人师从美国工程师巴图斯(E. K. Buttles)继续在唐山开平矿务局创办的路矿学堂学习矿业技术,并一同在开平矿务局工作多年。他们成为中国第一批矿业工程师,参加开发了从东北地区到西北部甘肃的地下宝藏,为开拓中国矿业做出过贡献。由于煤矿生产需要运输大量矿产品和采矿设备,而运输手段又以水运最为经济、便捷,因此,梁普照在开平矿务局负责管理船务,曾任船务局帮办。后转到上海任怡和洋行大写,管理沿海船务。在开辟长江航运的时候,到湖北宜昌怡和洋行总理船务,为发展内河航运,作了开拓性的工作。
吴仰曾,广东省四会县人.作为第一批留美幼童,在1872年到达美国康州哈德福市,在哈德福公立中学上学。高中毕业后,1881年到纽约进入哥大矿业学院,不久同所有留美幼童一起被召回。 吴仰曾是学地质专业的,是开平矿务局会办吴炽昌的儿子。1872年,他出国留学时,年仅11岁,毕业后归国在直录省任道员,办理开平矿务兼办京张铁路煤矿。还担任过学部对西洋留学毕业生归国考试的“同考官”。他勤奋好学,精于数理化,通晓采矿工艺,曾编写过《化学新编》等书。在开平矿务局工作期间,曾携带照相机去热河等地查矿找矿,摄录现场景象,为开发矿业提供真实的图片资料。
1886年,由李鸿章安排,他被送往英国伦敦皇家矿冶学院深造,至1890年毕业回国,任热河银矿总工程师;1896年,在南京附近的煤矿和铜矿任矿务局长。1897年在南京奉盛宣怀之命到湖北武穴及大冶龙角山勘查银矿,同时负责勘测浙江省矿产。1899年回到开平矿务局任帮办和主任验矿师。1900年八国联军侵华时,在欧籍员工撤退后,他在矿务局组织“自卫队”保护矿区,有一队俄军士兵要占领该矿,吴仰曾出面与俄军军官讲理,拒不退让, 该军官恼羞成怒,竟用马鞭抽打吴仰曾的脸部, 吴忍辱负重,坚决不屈.粉碎了俄军侵占开平矿务局矿产的图谋,并且使天津等邻近地区的煤炭供应不致中断。而另一位留美幼童、矿冶工程师邝荣光在矿区协助吴仰曾保卫煤矿,曾遭俄兵追打,幸及时逃脱,仅以身免。后来开平煤矿几经改组,中国资本仅掌握部分产权的情况下,吴仍在公司工作。后吴仰曾转任鸡鸣山煤矿总办。宣统元年(1909年)他获赐进士出身,赏花翎二品衔。中华民国建立后,他曾任国民政府工矿厅工程师。吴坚持工作到1920年才退休。从1881年起,他在矿业服务40年,把终身的精力奉献给中国矿业,是中国矿业的出色的开拓者和奠基人。
邝荣光,台山市台城岭背蟹村人,是1872 年由清朝政府公派赴美国留学第一批幼童留学生,回国后,首先到开平矿务局工作,成为我国第一批矿业工程师,是湖南省湘潭煤矿发现者。邝荣光能够成为留美幼童和他的父亲有关,他的父亲为了方便与葡萄牙人做生意,从台山迁到靠近澳门的珠海拱北北岭居住。当他得知招收留美幼童的消息后,马上带邝荣光报名。这些“留美幼童”中广东人居多,平民子弟、商家子弟居多,但没有皇室官僚子弟。
邝荣光的父亲也和其他留洋孩子的父母一样,都要和清政府签订一份合同:“兹有子邝荣光情愿赴宪局带往花旗国肄业,学习机艺回来之日,听从中国派遣,不得在外国逗留生理,倘有疾病生死,各安天命,此结是实。童男,邝荣光,年十岁,身瘦长面圆兼白,广东省新宁县(原台山的称谓)人氏。同治年十一年三月十五日亲笔画押”。这实际上是一份生死文书。
1872年8月11日,年仅12岁的邝荣光,会同詹天佑、梁郭彦等共30人,他们年龄9岁到15岁不等,组成了中国第一批官费留学生。这些幼童在在上海轮船招商总局门前拍照留念,留下了一张珍贵照片。照片中,他们身穿缎袍、拖着长辫,眼睛怯生,嘴唇紧抿,手里握着折扇。这是清政府设立的留学计划中第一批留美学生,开启了近代中国派遣留学之先河。
邝荣光还是一位对中国地质事业作出重要贡献的留美幼童。回国后,先被分到开平煤矿,后任直隶省各煤矿工程师多年。詹天佑主持修筑京张铁路时,邝荣光在山西临城煤矿任总工程师,利用丰富的煤矿开采经验,曾在最令詹天佑感到困难的开凿山洞问题上给以帮助。1905年,清政府成立直隶省矿政调查局,邝荣光任总勘矿师。在工作过程中,他通过实地踏勘,研究岩石和构造,清楚揭示了直隶省的地质状况,获得大量一手资料,并根据这些资料,绘制出三份重要图件,于1910年先后在《地学杂志》上发表。第一份图件为《直隶地质图》,比例尺约为1:250万,发表在创刊号上,这是现今所见中国人自制的第一幅地质图。第二份图件为《直隶矿产图》,发表在《地学杂志》第2号上,图中标明了煤、铁、铜、铅、银、金六种矿产资源在直隶省的分布状况。第三份图件为《直隶石层古迹图》,发表在《地学杂志》第3—4号上,绘有三叶虫、石芦叶、鱼鳞树、凤尾草、蛤、螺、珊瑚和沙谷棕树共8种化石,也是现在所见出自中国人之手的第一幅古生物化石图,成为中国地质学与古生物学的重要发端。1962年,邝荣光在天津辞世,享年102岁,是120名留美幼童中最高寿的一个。
邝景扬,祖籍台山市台城岭背蟹村,于1872 年由清朝政府公派赴美国留学,当年12岁,是我国第一批公派幼童留学生。邝景扬回国后分到开平矿务局工作,在此期间,他成为开平矿务局主持挖河修路的工程师金达的助手,曾和金达一起测绘运煤河河道,为成功开挖新河做出了贡献。后来,邝景扬加入北洋舰队,曾任“威远”舰鱼雷大副。
在唐山开平矿务局工作过的留美幼童还有邝贤俦、陆锡贵、陈荣贵等。留美幼童在开滦工作的经历,不仅使他们成为了中国第一批采矿工程师,也为他们以后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留美幼童为开滦的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杨 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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